■一点表里
·徐斌
处暑以后，气温的变化就像栽菜，倒退着走，立秋退一点，处暑退一点。现在，早晚已有些许凉意。
黎明时分，我被秋虫吵醒。唧唧唧唧，密集如雨，像浪花一浪赶着一浪，仿佛在喊“只争朝夕”。偶有一两声长吟，仿佛是催促起床的命令。
来到菜地里，虫声更密更急，似巨大的帐篷，把人围在里面。但这帐篷是隐身，辽阔无边，而无踪影。走到菜地南端，靠近水渠的地方，成片的茭白郁郁葱葱，水花生封锁了水面。虫吟之声，在水渠中荡漾，但看不见虫在哪里，更不知道是什么虫。
绕到水渠南岸，是被流转的稻田，一二百亩的田，就两三个人做。用耕田机耕田，直播稻种，用水泵抽水灌溉，用无人机喷洒农药和施肥。现在的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。
水稻碧绿，二尺来高，早已分蘖，完全遮蔽了禾苗下的泥土。居然有两株稻穗钻出来了，直如蜡笔，略微泛青，挂着白花稻花，在大片的禾苗中，特别显眼。如果水稻也有性格，它俩一定是性急而热情。站田埂上，虫吟之声不绝于耳，似浮在禾苗尖上，或与清亮的露水融为一体。
秋虫的行列中，应该还有蝈蝈，能发出“括括括”的声音。还有金钟儿，又名马蛉、蛉虫、金琵琶。形似西瓜籽，黑褐色，鸣声奇特，犹如铃声。还有蝼蛄，俗称拉拉蛄、土狗子等。蝼蛄主要在晚间活动，咕咕不停。还有蜘蛛、螳螂、蜻蜓、青虫，但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发声。我在灌云县吃过豆丹，一寸多长，圆滚滚的，是一道特色菜，可惜咱菜地的青虫长不到那么大。
处暑之前，下过几次雨。我来听雨，雨落在豆子上、玉米上、花生上、瓜架上、山药架上、禾苗上，声音都是不一样的。种菜的人关心蔬菜，种稻的人关心水稻，教师教心学生，医生关心患者，官员关注民生，法官维护正义，既是天职，也是责任。天若有情天亦老，人间正道是沧桑。逆天而行，终无好运。
处暑之后，每天早晚下地，忙着起花生、割芝麻、起山芋、摘毛豆。
花生收成一般，独粒子多，施肥、锄草都不够。毛豆豆荄子高，豆荚不少，因少打了一次农药，瘪子、虫豆居多。
芝麻是黑芝麻，是间着割的，哪根棱子要炸，就先割哪根。棱子们都超可爱，像小毛猴爬竹竿，满满而有秩序地排了一排。之后捆扎起来，拖到楼顶上晒，那些种子走一路撒一路，令我心疼。都说黑芝麻产量低，现在看来，此话未必准确，至少我家种的黑芝麻，比别人家产量都高。
山芋结得不错。刨了几棵，有的块根有斤把重，有的结了五六个，滴溜瓜圆，外皮淡红，像刚产下的猪崽。这山芋是带肥栽下的，又翻过几次藤，锄过几次，汗水没有白流。晚上煮饭蒸吃，口感极好。
坐在菜地里揪毛豆、揪花生，或弯腰摘山芋、打芝麻时，虫声亦如潮水，似要把我淹没。
花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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